＞cp:神狛/日狛

＞爱情本来就是out of order






金黄撒在公园的儿童游乐园里。


父母们纷纷来接走自己的孩子，本来宽敞的游乐园一下子变得拥挤起来。孩子们哀嚎着，大哭大闹，不愿意离开，父母们无可奈何地抱起孩子，安慰着他们，用手轻轻拍抚着孩子们的后背，答应着以后还来玩。


“凪斗，你的父母呢？”


一个男孩子从秋千上利落地跳下来，向不远处的父母挥挥手，转头对另一个小男孩说。


小男孩儿欲言又止，脸色变得刷白，但良好的教养使他没有再继续失控。他抱歉地笑了笑，刚想开口。


“狛枝没有爸妈！是个没有爸妈疼的野孩子！”


“勇生，不要说别人。”


“是妈妈说的啊，不要和野孩子玩。”


那位长发妇人偷偷瞥了一眼“野孩子”，看他没有什么反应，稍微安下心来，“没有爸妈的孩子真是可怜，你看你有爸妈多幸福。”


男孩子抱歉地看了一眼狛枝，“额……凪斗？那个……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随时来我家，我们可以一起玩。”


白发男孩十分冷静，不如说是冷静过头了，他明明只是坐在秋千上，却仿佛是坐在王位上的王，“日向君，我没事的。”


日向创怔怔地看着狛枝，他仿佛一片洁白的雪花，随时都会消融在背后的夕阳里，日向创下意识地拥抱住了他，他不知道要说什么，但他觉得拥抱或许能留住这片雪花。


他听到了小声地抽泣声。


日向创紧张地不得了，以为是自己做了什么失礼的事，他急急忙忙拉开狛枝，想看看情况，结果发现狛枝的手扯住了自己的衣服。


“凪斗？”


“对不起，再让我抱一会儿吧，最后一次了。”


日向创没能明白狛枝说得最后一次是什么意思，他抱着抽泣的狛枝，顺着他的背，安抚着他。


“创，我们要回家了，跟你的朋友说再见吧。”


日向创想说些什么，可狛枝先说话了。


“玩得真开心，日向君，我先回家了，再见。”


狛枝转身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快到日向只看到了对方湿漉漉的眼睛。他看着那片雪花，离他越来越远，慢慢消融在了夕阳里。





…………


…………





【他是个给周围人带来不幸的怪物。】


【这个孩子克死了自己的父母。】


【他的邻居阿姨车祸压轧断了一条腿。】




…………


…………






不要给日向君带来不幸！



狛枝凪斗哭着在街道上跑着，却很快没了力气，抽泣使他的呼吸不平稳，喘不上气，他瘫坐在路边，用手掌捂住脸，一个人默默地忍受着悲伤。


他反复想着这个叫日向创的人的每一处细节，他的头发，他的瞳色，他的笑容。


活在我的记忆里吧，创。


狛枝凪斗一个人看着夕阳落去，天边的云被染成了彻底的黑，路灯亮起，他顺着它们走回了家。


家里一片漆黑，没有人等他回来，没有人给他做饭，没有人唤他的名字。他仿佛已经默认了这一片漆黑，回到自己的房间后，小小的狛枝抱着大大的毛绒熊，忍不住再一次哭泣起来，小家伙抽抽噎噎地反复哀求:“我想要一个朋友，只要一个就好。”


就这样直到哭累了，他才一个人睡过去，第二天早上起来，眼睛肿的难受，泪水干在脸上，他从床上下来，面无表情地搬来小板凳，站上去，打开水龙头，洗净了脸。


“我真是恶心。”


他看着水流进下水道，轻轻地说。







‖



日向坐在秋千上，他每天放学都会来这个游乐园，可是狛枝真的如他所说的【最后一次】。日向创再也没见到过狛枝凪斗。


游乐园依旧充满了欢乐，沙坑里的城堡堆了又倒，倒了又堆，公园两旁的樱花开了又败，败了再开，这个世界少了谁都一样在转着。


日向创很快有了新的朋友，升学的压力使他忘记了很多事，日子每天都一样重复着往前走，偶尔上课开小差的时候，看到樱花花瓣随着风舞蹈的时候，他会想起那个男孩，那个如雪一般纯洁的男孩到底是不是真的存在过？


时间模糊了他的记忆，他已经想不起来那个孩子的眼睛的瞳色了，灰色？还是绿色？五官也不再清晰，只记得是张精致美丽的脸。


这样的词形容男孩子真是有够怪的。日向创在心底里暗自腹诽。



不过是儿时的友情，毫无价值，怎么可能会有人记一辈子呢？


还挺有的道理的。


日向创接过九头龙递来的饮料，说笑着离开了学校。



‖



“喂，你这家伙让我帮了这么大一个忙，要怎么谢我。”


左右田很帅气地把末端的线路在瞬间焊好，朝另一边看去。


“啊……果然是充满希望的才能啊，能和您这种大人物认识实在是再好不过了……”


“喂喂，你这家伙又犯病了吗。”


左右田把最后一块后颈位置上的仿真皮肤贴合完整，最后检查了一遍，开始整理工具箱。


“我已经把索妮娅小姐的资料都整理好了，我也只能做这些微不足道的工作了。”


白发青年扔出一个U盘，不常见的笑容使原本不食人间烟火般苍白的脸变得生动起来。


狛枝凪斗看着左右田关上门，才转身走向操作台，眼里的感情从枯井里疯狂涌出，那病态的爱意几乎将台上的人淹没，狛枝修长的手指轻轻抚过[日向创]的脸颊，微不可察地轻叹一声，像是实现了某个伟大理想那般发出的满足的喟叹。



“终于……”


他看着操作台上的青年缓缓睁开了眼，那双充满了生机的绿色眼眸倒映出了狛枝。


“喂，听得到吗。”


狛枝急切地叫出了那个朝思暮想的名字，


“日向……”


却还没等他把那美好的名字说完，美丽的翠绿刹那间转换成了妖冶的红色，眼底的纯真和生机被扼杀地一丝不留。



“不……”狛枝慌乱起来，“我的程序明明已经全部确认无误了，这不可能……”

他用最快的速度飞奔到电脑面前，却连触碰键盘的机会都没有，连接[日向创]的数据线已经被[日向创]拔断了。


“无聊。”


“我是神座出流，不是你那个无聊的替代品。”


狛枝凪斗看着那个神座出流从操作台上下来，一步一步，不紧不慢地走到自己面前，居高临下地，用看蝼蚁的眼神看着自己。


狛枝脱力地倚着桌子慢慢下滑，脸色几乎已经和穿在身上的白色实验服一样了。


“我果然非常不幸啊。”他说。



‖



“你这家伙！站住！”


那天刚来学校，九头龙就叫住了日向创。


“你这个周末去了哪里！”


日向创有些摸不着头脑，他明明记得自己和九头龙只是单纯的好兄弟，可这种仿佛小女朋友吃醋质问的语气是怎么回事啦。但日向创还是老实地回答了。


“额……去了几次便利店，买了新游戏，然后都是待在家里了。”


他有些尴尬地说。


毕竟这种看起来没什么朋友的宅男生活比不上和妹子泡吧来得光鲜。


“……我劝你最好少跟那个白毛接触，否则我也帮不了你。”


九头龙选手一记直球把守门员日向创打得晕头转向。



“额……抱歉，我们在一个频道上吗？”


九头龙也不听他多说，把自己包里的一个文件袋取出来，拍在日向创胸口，力道大得震得日向创忍不住抖了两下。


“你自己看，我只劝你一次！”


说完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只留我们的门将先生在原地发愣。


日向创走到教室，想着大概是很重要的文件，在教室里打开不太好，就放进书包，准备回家再看。直到中午午休的时候，他被好奇心折磨得没了耐心，趁大家都去吃饭，一个人在教室把文件袋撕开。


首先看到的是几张黑白照片，似乎是监控摄像头所拍到的画面，有些模糊，但还是能够辨认图中角落位置上，白色头发的青年在和另一个有着呆毛的男人喝酒。


喂喂，这……不就是我自己吗？！！！


头皮发麻，日向创又对比了其他照片，再把照片拿得更近了些，没错，即使像素很低，但是这头发，这脸，这身材，都的的确确是自己没错。


日向创还有些迷茫，不懂这照片的意思，但这种不好的预感愈发强烈了起来。


他把一叠A4打印纸取出来。


【狛枝凪斗】


这四个字像是把生锈的钥匙，轻轻转开那被灰尘蛛网所覆盖的记忆盒子，配合着右上角的一寸照片，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


【进行非法人工智能研究，政府通缉对象，目前尚未发现其研究实验室。】


额……


这么高端吗？明明年龄和自己一样大啊，不不不这不是重点，既然这么聪明的话为什么不去加入科研院呢？


他越来越困惑，连续翻了几张却都是没什么用的情报，最后又看了一眼照片。


那个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家伙，如果不是自己的话，那就只能是——


AI吗？


喂喂，开什么玩笑？为什么狛枝他要做和自己一样的AI呢？难道是……试验品？和试验品一起喝酒？哈？


该死，现在和九头龙说估计也不会信他，日向创看到第二页上九头龙写明的酒吧地址，决定放学后在酒吧蹲点，跟狛枝把话说清楚。


毕竟一个和你长得别无二致的人，要是做些什么事，牵扯上自己就不好了。


日向创努力让自己的冷静思考，最后把文件塞回了文件袋。



‖


实验室里平时开的白炽灯在天花板上不眠不休地工作着，狛枝凪斗穿着白色实验服，坐在桌上，仰着头看着那人工照明运作。


果然人工和自然就是不同，那是死的。


“奇怪又可笑。”  


那个黑发的男人开始向狛枝靠近，他现在已经和日向创完全不一样了，短发变成长发，白衬衫的外面被他“自说自话”套了一件黑色西装，眼里的红光流转，就算狛枝想把他认作日向创都无法。


“神座先生是在说我吗？”


狛枝笑眼弯弯，把头转过去看他，食指俏皮地指向自己的脸，配合着晃悠的腿，180+的人竟然有点可爱的味道。


神座出流却依旧是那副表情，他用那指节分明的的手，单手握住狛枝凪斗的脖子，慢慢举高，失重与难以呼吸的痛苦并没有让这个男人挣扎。


明明自己才是受制于人的那一方，可狛枝凪斗却居高临下看着眼下这个稍稍用力就可以令自己置于死地的人。


他们互相看着对方的眼睛，像是要读取对方大脑里所有的东西，没有任何感情，不是对手也不是盟友。神座出流把人摔在实验台上，狛枝咳嗽了几声，撑着头顺势躺倒了，仿佛刚刚快要死的人不是他。


“话说……”狛枝恢复过来，拎起一旁的电线插头，幼稚地转起来，“无所不能的神座出流先生啊……您是不是该叫我声爸爸呢？”


那双眼睛看了过来。


“没想到才出生短短几天就到了叛逆期，要不然妈妈可以哦。”


“所以你想和你的孩子做爱是吗。”神座出流眯着眼睛问道。


“…………”


“把我制造出来的目的，不就是……”


“神座先生要和我一起去喝酒吗，还是说你要留下来看家呢？”狛枝笑着提议，仿佛没有听见神座说话。


“你要去见日向创。”


“记得晚上给我开门~”


‖


日向创换上自己的私服，鬼鬼祟祟进了酒吧，说实话自己是第一次进这类场所，最多也就是和同学去去ktv，所以他多多少少会有点紧张。虽然他也不确定狛枝会不会在今天来这间酒吧，可是除了守株待兔之外他也没有别的办法。但是几率一定很小吧……否则狛枝怎么可能不会被政府抓到？


日向创四处张望，发现酒吧的氛围还不错，没有那种小说里的疯狂，隐隐还透露出优雅，他抬头四处张望，还没等他向酒保打听一下，一位白发青年就推开门走了进来，金属链子随着他修长的双腿而发出响声。


是他。


依旧精致的脸，脸部线条柔和不少，看起来温和，可眼角透出的惊艳和骄傲掩盖不了这个人的本性。


之前在学校里酝酿的一切说辞不见踪影，日向创看着那个人快走进包厢时才从梦中惊醒，快步上前，拉住了对方的手臂。


“狛……”


“日向君，好久不见啊，要不然我们进去说话吧。”狛枝凪斗把门推开，做出请的动作，日向创木讷地点点头进去了。


于是等到日向创陷在柔软的沙发里时，才想起这间包厢里只有自己和狛枝两个人，也就是说，这间包厢就是为了自己而准备的。


看起来狛枝也没有先开口的打算，日向创想起来自己是利益受损的一方，底气稍微足了点，拿出监控中截下来的照片，质问道:“叙旧的话就免了吧，狛枝，请你解释一下。”


狛枝凪斗的眼睛黯淡了些，但他还是微笑着说:“嗯，就是日向君想的那样哦。”


“为什么这么做？！”日向创看到狛枝这样的态度更是生气，把照片拍到桌上，头开始疼起来。


“因为喜欢。”


狛枝的眼神一下子柔软下来，可日向创的怒火并没有被这句温柔的告白熄灭。


“哈？！”


开什么玩笑？几年未见的人，突然告白，而且还是个男人，一个通缉犯？！


“等等，如果你以为这样我就会放过你的话还是算了，我是直男。”日向创顿时觉得头更疼了。


“没有开玩笑，我真的很喜欢日向君，但是我不能和你在一起。”


这种渣男宣言是什么鬼啊！狛枝这个混蛋绝对是脑子有病吧！被这种变态喜欢还真是恶心。


“好好，如果你真的喜欢我的话，就把你那个用来意淫的充气娃娃销毁！我已经很困扰了！”日向创指着照片上那个AI，大声说。


“好。”


简短的一个字里，却让日向听到了自嘲的笑音。他抬起头看向狛枝，他的脸苍白地吓人，这样一对比进门前他的脸还能算是红润。虽然不明白为什么对方答应得这么快，但既然答应了就应该没事了。日向创不再多想，推开包厢的门像是避嫌一样快步离开。



‖


等到晚上十点的时候狛枝才满身酒气的回来，失魂落魄的酒鬼用力敲着门，敲了半天也没人开，无奈停下来，还没等他从外套口袋里摸出钥匙，神座出流这时倒是替他开了门。


“白痴。”


神座出流把狛枝提起来，丢到实验台上，狛枝迷糊中吃痛含糊不清地叫了一声，然后乖乖地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缩着睡着了。


“果然……”狛枝也许没睡着，“这个世界上是不会有人爱我的。”


神座出流站在一旁盯着他，竟然赞同了，“对，”他说。


“所以我有前提条件可以爱你。”


狛枝被这句话给吓醒过来，他坐起来，被酒气渲染的红晕还留在脸上尚未散去。


“这是句玩笑对吧，神座先生。”


嗯，很好，他彻底慌了。神座出流在脑子里分析。


“不是。”


神座出流想，大概在两个小时前可能不会有这样的展开，一个接近神的人工智能，没有感情，也不屑有感情，即使狛枝凪斗死了，神座出流也可以继续活下去，他全知全能，自主进化的学习和分析能力，甚至可以让他预知未来。


可惜这位神明大人在自己的造物主上失败了一次。


他黑进酒吧监控，当他看见日向创走后崩溃的青年一杯又一杯麻痹自己，蜷缩在沙发哭得像个孩子时，他泛起了一种复杂的情绪。


或者说，是在他决定黑进监控之前，就存在了这种感情。神座出流现在还不能控制，表达，却刻在了记忆深处的复杂情绪。


于是这个人工智能强行把罪魁祸首拉起来，“你说你要销毁我。”


“…………”


狛枝的眼睛直勾勾盯着神座出流，过了会儿，非常老实地点点头。



“我会实现你的愿望，但有个条件。”


神座出流把自己的西装脱了，“和我做一次。”



‖



实验室内满是情欲过后的味道，狛枝的肩颈，胸口和大腿根部都布满了吻痕，粉色的痕迹衬得皮肤更加白皙，干净的实验台上被弄得乱七八糟，白发青年显然是累坏了，他闭着眼睛，不满地嘟囔着。


这个家的房间功能其实十分明确，小房间是普通的一人居公寓，出门就是超大的实验室。

神座出流抱着狛枝清洗完之后，送进了里面的小房间，他还顺便打扫了一片狼藉的实验室，他还有很多事要做。而这时，狛枝已经陷入沉睡了。



不过他也没睡太久，没几个小时。当窗外的天亮起来后他就已经醒了，可能是第一次，他浑身使不上力气，头疼地要死。


不对，自己明明控制好的，喝的量不会导致这么强烈的宿醉的，怎么回事？


…………


不对。


我昨天，为什么，会喝酒。


就在狛枝支起身，努力回想时，手机适时地响起，狛枝举起酸痛的手去够手机。



“凪斗，醒了吗？昨天真是……抱歉，我今天上完学就过来照顾你。”


“嗯……”


“等我回来。”


狛枝听着日向创的声音，觉得安心了不少，像是得到了希望一般，不去管那奇怪的头疼，伴随着甜蜜的酸疼，狛枝来到房间外超大的客厅里，拿了个靠枕垫在自己腰后，躺在沙发上准备看会儿电视。


披着一条毯子的狛枝看了没一会儿就又睡着了，这次睡得很久，在日向创放学回来前才刚刚醒过来，于是日向创一回家就看到自己的爱人慵懒地窝在沙发上，冲他挥挥手，日向创把包放好就开始嘘寒问暖。



“凪斗，你身体有没有不舒服，我去做饭给你吃吧。”日向穿绑好围裙蹲在沙发旁边，主动献殷勤。


“啊啊~果然处男什么都不懂呢，一点也不知道节制。”狛枝特别女王气地挥挥手，把头往里埋，不去看蹲在旁边的日向创。


“我错了，我现在立刻去做饭！”日向创赶紧起身去厨房忙活。






‖



“该死！日向创这个笨蛋！让他不要和那个白毛接触了他就是不听！居然……他们居然还在一起了！！！”


“少爷，每个人都有自己不同的选择，以后还是不要管了比较好。”


“可是……”


“朋友之间还是要多留点信任的。”


“好吧。诶，佩子，你的发绳怎么换了。”


“少爷，之前的不小心断了。”


千万不能让少爷再和这件事有任何牵连，那个男人的身手是自己一辈子也赶不上的，如果他真要取少爷性命，根本无人能挡。

佩子摸了摸自己的发绳，暗暗瞥向日向创那里，结果发现日向创早就先她一步看过来，像是上司肯定下属那样，点了头。



‖




狛枝凪斗，到底是幸运，还是不幸。


谁知道呢？